4月初,正是采春茶最忙的时候,勐海县勐宋乡曼西良村,一名百岁老人无意间爆红茶叶圈,有媒体“悬赏”找图片拍摄者,真正的拍摄者始终没有露面。
采茶生活,是拉祜族老人的日常。
为正本清源,《普洱世界》编辑部历时一个多月,艰难访察,终于在勐海县雨林古茶坊找到照片拍摄者,他不是职业摄影人,仅爱茶如命,常年行走茶山。他说,3月30日,自己从曼西良驱车回家,看到老人在采茶就随手拍下,晚上随意发给另一个朋友,根本没想过过会火。
他说,这样的情景在茶山上太多了,再正常不过,只是外人觉得惊奇而已。更让他没想到的是,好多微信号以讹传讹,说老人是布朗族,说是那卡人,更离谱的是其中不乏家国家级媒体也参与其中,这种明目张胆的造假让其哭笑不得。
经再三央求,他带我们去寻找这位百岁老人。他对周围每个村寨熟的像自己家,汽车刚过曼迈村就开始上坡,水泥路很窄,仅容一车通过,两旁林木蔚然,清风灌进车窗,浑身舒爽。拉祜族有放火烧地习惯,收放自如,连国家级消防员都自愧弗如。
骄阳下,老人与古树,融为一体。
车子速度极快,半个多小时就达到村寨,拉祜民族比较纯粹,很少跟其他少数民族通婚,村子里有53户人家。很多姓氏稀奇古怪,光叫“老大”村民就有好几个,有身份证为证。女人大多姓“那”,百岁老人叫“那列”,遗憾的是,她前段时间刚好去世,留下儿子儿媳,连同两个孙子。
听到这个消息,震惊之余,我有有点惋惜,可马上就释然了。老人家以百岁之身,安详地走向另一个世界,一生没有受病痛折磨,难道这不是善终吗?这应该是她的福分。
85岁的那朵,她的生活从没离开过锅烟和茶叶
曼西良村家家都有茶树,而且还有很多是古树茶园,像那列老人攀爬采摘的就是典型的古茶树,至少有上百年历史。村民家几乎都有个茶台,他们的生活从没离开过茶。拉祜族还有个特殊的风俗,不管男女老少,一家人,谁采的茶谁卖。谁卖的茶,钱最后归谁。劳动是天经地义,上树采茶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,所有老人都要采茶,他们视之为泰然,安之如素,不存在汉族人不孝的说法。
小拉扎,75岁了,一把大砍刀在他手中嗖嗖飞舞
那列老人干了一辈子活,喝了一辈子茶,一辈子没有输药打针过,直到去世都身体健康。好人,勤劳的人,终究会善终。按照当地拉祜族风俗,她的遗体被在村子周围茶山上火化,骨灰浸入茶地,尘归尘,土归土,过不多久又将以另一种姿态妩媚于茶山。她生于古茶山,和古茶山相依相伴一辈子,最后又魂归古茶山,生命的各个状态都和古茶山融为一体。乱子客茶业。
漫山的青翠,飘动的茶香,养育并护佑着曼西良人民
很多人想不朽,机关算尽,而那列老人以最自然最淳朴的方式,给我们阐释了生命的另外一种形式。魂归茶山,以己之身,哺育茶山,道成肉身,这才是真正的不朽啊。
伫立在婆娑翠影中,仰望古茶山,此时此刻,我心里不由升腾起一种强烈的庄严。